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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榴蓮不吐西瓜皮 作品

第二章 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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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雞鳴奏響,晨光驅散星輝,撞破雲霧撒將下來,照在許正身上。隻見院落西北角的桃樹旁,許正紮緊馬步,**的上半身緩慢而吃力的扭動,汗水更是將褲腰都打濕大半。足足一炷香功夫,動作停了下來才呼的一聲長吐口氣來,渾身筋骨血肉軟的不像話,提不起絲毫力氣,直想往地上攤。而在院子正中,寧無忌呼吸吞吐間帶起胸如風箱,帶起些風呼氣嘯,拳腳時急時緩,急時如驟雨疾風,引響雷鳴鼓,緩時似分花拂柳,不掀風瀾。修長魁梧的身材難掩步伐的靈動迅捷,不見怎般挪動,就如雀鳥一般上下翻飛。拳風捲動著落葉飛花在身周盤旋,此時再披上那一綠金色霞光,宛如謫仙降世。“這身子骨還是太弱了,連最簡單的打煞筋骨都還這吃力,也不知什時候能練成這樣。”許正不自覺的笑了笑,一時間思緒亂飛起來。算起來,到這世界已有兩年零173天,初時還總會懷念曾經燈紅酒綠的繁華世界,可漸漸地,除了父母以及不管多晚都會守著等自己回家的她,那些高樓大廈,那些濤濤車流的記憶愈發的模糊,倒是慢慢習慣瞭如今這具年輕且有朝氣的身體以及這個落後但又新奇的世界。自打被老觀主收留,許正一直生活在這個名為玄清的小道觀。道觀不大,除了供著道尊的正殿外,就是三間廂房以及一個放置雜物的後院,對於師徒三人也是足夠。院子往後則是幾畝薄田,再加上離著縣城不過三五路,平日往來的香客也不在少數,雞鴨魚肉、青菜果蔬也是未曾缺過。曾經瘦骨嶙峋的少年,兩年多時間下來,不僅身子將養的壯實了許多,更是跟著學了些拳腳功法,隻是礙於身子骨弱,終是差了些,也就老觀主不在意,將許正當成親兒子一般養著。每日除了做做功課,學習些拳腳道法,便是灑掃煮飯之類的雜亂活計,甚至還有餘閒或看著天邊的雲彩發發呆。比起曾經為了生活,為了房貸車貸奔波不休,這樣的日子別有一番滋味。不過這日子自老道士月前仙去之後,往日香客盈門的玄清觀,如今不說門可羅雀,但也鮮少見得人來。雖說清閒了不少,但也多少有些無趣。許正百無聊懶的坐在道尊旁側的蒲團上發著呆,抬頭看到寧無忌進了正殿,“收拾一下,要去做場法事。”寧無忌開口道。……“什,全府上下一百多口,無一倖存?”“就連看門的兩條大黃狗都死的很慘?”許正臉上全是震驚。“噓,你小點聲。”梁慶春左右看了看,確認冇啥人注意到,方纔小聲說道。“這次的賊人張狂凶殘得狠,不僅把人殺了,連血都放乾咧!”梁慶春想到那副畫麵,臉上閃過一絲驚恐。“要我說啊,哪是什賊人,分明就是遭了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曉得。張家這些年害了多少人,肯定是有人變成厲鬼,回來索命咧!”旁邊中等身材的塗二聽見兩人說話,一臉神秘的湊了上來。“哪個賊人殺了人還放血,而且連張老鬼的身子都不見咧!賊人要他那副老骨頭作甚!”“嘿,分明是賊人作亂!那可是縣老大爺都吩咐的!”“呸,他吩咐你吃屎你也吃!”兩人說著說著就吵將起來,唯獨許正愣在那。“莫聽他們胡說,哪有什厲鬼作亂,放寬心便是,一切正常來就好。”寧無忌生怕許正嚇到,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嘴上寬慰道。……若說夜晚的張府如同一尊藏在黑暗陰影中的龐然巨獸,讓人望之生畏不敢靠近,那白天陽光下的張府,方纔能看出些它的豪奢氣派模樣。青磚碧瓦,轉簷飛鉤,雕欄壁畫,無一不是箇中精品。大門對著不遠處的街道上,圍滿了湊熱鬨的人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著張府指指點點。換做平日,張府的門童早會揮舞著棍棒,連打帶罵的將這些看熱鬨的人驅散,可現在隻能看到些捕快衙役,行色匆忙,唯有碩大的牌匾上“張府”兩個金色大字在陽光下閃熠著光。剛進府內,便看的原本規製、講究的佈置,完全變成一片狼藉。青灰色的地麵上大灘大灘凝固不久的暗紅色血漬,桌椅、器皿、盆栽碎片隨處可見,側間的廂房門窗也是毀損了許多,像是被什撞破一般。中廳西南角鋪著層層白布,其下隱約起伏的曲線,不用打開便能知道下麵蓋著什。甚至還有衙役捕快不斷地從其他院子搬運些覆著白布的屍體來。再往前幾步,有些吵鬨起來,順著聲音看去,一個高壯的漢子正斥著兩個幫忙搬運的衙役,他們腳下,一個仆人的屍身從白佈下露了出來。慘白的雙眸早冇了光彩,滿是猩紅的血絲,臉龐因為恐懼扭曲的不成模樣,整個人的皮膚甚至都因為缺少血液變得異常白皙,甚至有些許血肉塌陷下去,使得粗大的骨骼變得異常明顯。“還不趕緊去做事,愣著作甚!”“一群廢物!”“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厲海轉頭便看見寧無忌和許正兩人。“厲大人,是賈縣令讓我們尋幾個道士來,做場法事。”梁慶春趕忙從拐角小跑著過來,嘴角還殘著些未曾擦趕緊的嘔吐物。“去去去,冇用的東西,耽誤老子辦案!”厲海瞪著眼睛也不知道在罵哪個,轉過頭不知看見什,罵罵咧咧的往後院方向去了。幾人也冇有浪費時間,就地在院子搭起法壇。這個法壇與昨晚寧無忌佈置的驅邪除魔法壇稍有區別,主要以祈福安魂為主,除了所用的桃木劍、法印、令旗等常用的物件,還多了兩個鎮魂鈴。雖說之前此類都是由老道長和寧無忌操持,許正未曾經手過,但幾年耳濡目染下,此番配合的也是熟門熟路。點燃魂燈,兩人各自坐在蒲團上,念起了超度的經文,直至夜幕籠罩,明月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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